“我来找发改委。”何碧欣没头没脑说,她的情绪坏极了,根本无法控制。
邹游长长哦了一声,何碧欣越是这样,他越开心。女人什么时候最可爱,就是你失去理智失去判断的时候,表明你心里没了底。女人一旦心里没了底,任何一个男人都能成为她主心骨。
“大妹子今天看上去不高兴啊,跑我这发火来了?”邹游一边给何碧欣沏茶,一边道。大约是大妹子这个称呼触动了何碧欣,何碧欣僵着的表情动了动,再一看他温暖亲切的目光,心里那道阀就打开了。
“邹主任你说说,我对你们发改委怎样?这些年你们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,市里各项活动,我哪一项拉下了?你们说整顿电子市场,我何碧欣第一个站出来配合。你们说调整产品结构,我何碧欣第一个加大投入开发新产品,工作都是互相支持的嘛,你们倒好,背后放火,过河拆桥,置我何碧欣于死地。”
“有这么严重?”邹游在离何碧欣不远的地方坐下,满是关切地望住何碧欣。何碧欣说话的时候,身上那两坨肉上拉下动,晃得他心里一颤一颤,蛮有味的嘛,他期望何碧欣继续晃下去。
“你还说呢,邹主任,今天我可把话撂这里,不把事情说清楚,我就不回去,赖也要赖在发改委。”
“别别别,喝水,何总你喝水,你这一上纲上线,我就没谱了。来,喝口水嘛,慢慢说,犯什么急,谁敢把你何总怎么着。”
何碧欣接过邹游递上的杯子,捧住,没喝,人却比刚才平静了许多:“谅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着。”
“这不就对了,你何总啥大风大浪没经过,干嘛为这点小事冲动呢。”邹游笑眯眯地,目光如温柔的手掌,缓缓在何碧欣身上抚慰了一遍,自己也端起茶杯,极有滋味地呷了一口:“要说这事呢,我不该多嘴,可看到你大妹子难过,我忍不住啊。”他试探着抛过去一句,然后看何碧欣反应。
“邹主任你可要替我做主,有人欺骗我们嘉良,想趁火打劫。”
“好,好,这个主我做,我一定做!”邹游起身,往前跨了两步,很自然地,就把手搁在了何碧欣肩上。
接到杨智电话的时候,李家涛正陪着徐副市长在三江县视察。
三江县去年新修的沿江观光大道滨江出了问题,这条长二十公里的观光大道是按高等级公路标准设计的,工程造价是市政公路的倍,工程由东方路桥吴孟承建。没想这才开通三个多月,公路就出现多处翻浆、鼓包,有两公里甚至大面积塌陷,过往司机怨声载道,投诉信持续不断。作为市里分管交通建设的徐副市长,终于坐不住了,亲自到现场察看。
一行人陪着徐副市长,忧心忡忡,目光所到之处,都是让人发怒的景象,一项省级重点工程,就建成这样子。
沿着滨江大道走了一个多小时,徐副市长在一翻浆处停下,声音沉重地冲三江县长说:“你们看看,你们自己看,这就是你们造福于民的实绩,脸红不?”
三江县长头上冒着汗说:“对不住徐市长,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……”
“那你们想到什么了,就这样的工程,你们还好意思报上去评奖?”
“是施工方报的,我们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,你们只是尽点责任是不是?”
三江县长红着脸,不敢接话,其他人全都表情沉重。
“东方的人呢,怎么还不到?”默了一会,徐副市长又问。
“人呢?”三江县长转身问路政管理局江局长。
“我们联系了,电话不通,吴总好像去新加坡了。”路政管理局江局长结结巴巴道。
李家涛没有作声,吴用绝没去新加坡,就在他离开湘市往三江县来时,还接到过他的电话,询问柳桐公路发包情况。他是故意躲避,或者压根就不想来。
徐副市长讨了没趣,明知道吴孟是不给他面子,他还这么问了一句,一时黑着脸站在那儿,不知该冲谁发火。
副市长是有很多火没地方发的,头上戴着帽子,很多事你不管不行,它会找到你,管又管不出个名堂。就说这滨江大道吧,徐副市长哪里是想管,推都来不及,他难道不知这里面的名堂?但凡东方路桥搞的工程,不出问题才怪,可出了人家照样一项接着一项搞,一屁股的屎留着你来擦,擦不及时你头上的火就着了。自从分管交通建设以来,他擦了不知多少,擦得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了。
“省里来的专家怎么说,分析报告出来没?”徐副市长又问。
三江县长犹豫了一会,道:“出来跟没出来结果一样,分析报告说造成工程质量的主要原因是路基探测不明,地质条件复杂,总之跟施工方没关系。”说到这儿,四下扫了一眼,冲质监站站长说:“王站,把报告呈给市长。”
徐副市长摆摆手,找专家不过是为某些人开脱责任,网民骂得一点没错,专家专家不过是搬砖的砖家,红包一拿,礼品一收,还哪有什么正义?
李家涛接过王站长递上来的报告,看也没看,装进了公文包里。类似的分析报告,他有几十份,每一份都掺满了水,比市场上肉贩子们卖的黑心注水肉还要让人倒胃。
“你们说怎么办,就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吧?”徐副市长开始琢磨解决的办法。
“县上实在没有办法,工程当初是由市里发包的,县上只是受益单位,眼下益是没法受了,只要不遭老百姓骂就是好事。”三江县长也是一肚子苦水,倒个不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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